李元醉醺醺地和唐門總部的小姑娘斗酒。
很快,唐雱就被斗趴下了,嘴里喊著“不行了不行了,一滴都裝不下了”。
李元笑著坐在窗前,看著窗外。
月光皎潔,星光呈海,而這不過會是他長生的無數天里的某一天...
一千年后,一萬年后,一百萬年后,這眼前的山可還在?斗酒的人又會換成誰?
他若不想孤獨,就必須在這漫長的時光里尋找到某些意義...
然而,現在還不是煩心這些事的時候,因為首先他要變得足夠強,然后將這個世界的神秘面紗一點點揭開。
待到這個世界再無人比他強,待到這個世界對他再無秘密,他便可以去思考怎么度過長生了。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
他期待和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去建立一個個家,每一次,他都愿意認真地去對待。
他又期待成為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然后體悟不同的精彩人生。
可,他恐懼的是,萬一...萬一他厭倦了,人不老心卻老了,那又該怎么辦?
一時間,他竟是癡了。
未經長生者總說著什么“熟悉的人都死了,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可真正長生者卻還有著無數的熱情去期待下一場人生。
這不過是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論調罷了。
事實上,長生不老就是好,能多活一百年絕不會想著“一世足矣”。
至于會不會厭倦,李元真的不知道。
可無論如何,這道路他還未厭倦,他正充滿了期待和熱情。
一切,才剛剛開始。
一切,等著他去體驗和見證。
...
次日一早,陽光灑落。
李元抓著青蛇刀在門口練刀。
唐雱揉了揉睡眼,打了個哈欠,可在看到那個神秘男人在門外練刀時,急忙偷偷摸摸地趴在了油紙窗前,想從對方的路數瞅出點啥。
對于李元,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整個唐門禁地里的老太太親傳弟子都格外好奇這個男人的身份。
憑什么對誰都不假以顏色的唐老太太會對這個男人千依百順。
金色的陽光從蒼云里投落,好似一道道透明的璀璨的柱子。
李元在光柱間緩緩地揮刀。
唐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
‘這么慢的速度,就算是個沒練過武功的上去一拳也能將他打飛吧?’
李元的動作就是很慢,慢的離譜。
他此時正加持著“按箓于心,天雷附體”,是強行突破的四品初期境界。
他正調動著一切力量。
他的刀如往常般正處于一種恐怖的震蕩之中,這種震蕩明明該將空氣里的水汽擊散,將光都彈開,但卻在李元緩緩地揮刀里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內斂感”。
一切力量,皆斂于內,不再張揚,所以真的是平平無奇。
可若是有什么觸碰到李元此時這緩慢移動的刀,那會一瞬間就化作齏粉,哪怕是鋼鐵也不例外。
一套緩慢無比的刀法練完,李元撤去祖箓和天雷,長舒了一口氣,然后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別說,還挺累。
這活兒就像穿越前在健身房擼鐵,慢了才能感受到肌肉拉伸,也會因此很累。
唐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腦子。
她手掌往外一推,油紙窗“吱嘎”一聲開了,在斑駁的墻壁前投下拓寬的影子。
“李管事,你咋練刀還淌汗了呢?”
因為唐年說李元是云山商會的某個高層,所以旁人也不知如何相稱,便只能叫“管事”了。
李元嘆息道:“這刀練的累。”
唐雱眉頭一挑,道:“不至于吧?”
說著,她拔出刀沖出屋子,在晨光里刀光陣陣,宛如銀色閃光的翻花蝴蝶,舞的煞是好看,又刀風陣陣,使得空氣里好似有旋風在刮著。
一套舞完,唐雱面不紅心不跳地負刀而立,得意洋洋地昂著臉,如花兒般對著天上的太陽。
李元哈哈大笑起來,撫掌贊道:“厲害,厲害,比我強多了。”
唐雱臉一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練的肯定是什么高深的法門,只是我看不明白而已。我這是在釣魚呢,希望你能愿者上鉤,自己坦白你剛剛練的到底是什么?”
李元笑笑著。
果然,這些小家伙境界雖然不高,可個個兒都有幾百個心眼窩子。
這種說話方式,真的很難令人討厭。
他道:“小胖,你修煉的應該是你的家傳絕學吧?既然學這個學到了七品,那影骨便是定了,就再沒辦法學其他的了。
伱跟著你們師父應該也就是在學習傀儡術,這也算是在七品境界里拓寬自己的實力。”
“那李管事你是幾品境界?”唐雱對“小胖”這稱呼已經見怪不怪、無力反駁了,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胖,叫就叫唄。
李元坦然道:“六品。”
唐雱露出羨慕之色,又直接道:“好羨慕呀,我家族里怎么就沒有后續的六品功法呢?”
說著,小姑娘唉聲又嘆氣,俏臉上都是惋惜。
李元安慰道:“我這六品也是散修,斷了前路,其實也不咋滴。”
唐雱道:“那好歹還能多活一百年不是?欸,真羨慕你呀。”
兩人沉默了下。
唐雱忽地起身,道:“這會兒老師開課,我去學習了,下次再一次喝酒哦,李管事。”
李元揮手和她道別,然后也轉身往遠而去,待到群山重重如屏遮蔽,身后小屋不可見時,他騰空而起,直接飛向了應德鎮。
今日,他還要去紅塵,不僅練刀,還要練心。
那“十刀祖箓按在心間”帶來的混亂感太強烈了,若是心智不夠強大,李元覺得自己用多了這玩意兒鐵定會瘋。
...
...
半個時辰后...
“先生,早。”
“先生,今天氣色很不錯呢。”
一路上,媚香樓的人都和李元打著招呼。
此時,樓中還未營業。
而老鴇則是正打著哈欠,一副才起床的模樣,她看到李元,不禁精神一震,她想起她昨天派人悄悄調查的結果。
這位前來做廚子的先生完全就是空降來的,而安插他前來的那個家族對這位先生是全然不知,只是吩咐這是唐門的重要人物,不要招惹。
老鴇是混市井的,再看看那刀功,頓時知道這先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哪里敢把他真當廚子看。
此時她上前,恭敬地笑著道:“先生,今天要不要換個地方,我找幾個姑娘陪您聽聽曲兒?您若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我找個漂亮的清倌人陪您。”
說著,老鴇就抬手喊道:“司琴,司琴...”
話音才落,一個著抱琴的年輕少女盈盈從樓上下來。
少女面容俏麗,白底兒桃花紋的綢衣微微緊著,裹出蜂腰的細,桃臀的肥,很有古風佳人的味兒,也很撩撥男人心底的火氣...
她小意地看了眼李元,卻見是個周身散發著奇異魅力的少年郎,這種魅力不是往常見過的小白臉,也不是腱子肉大漢的彪悍,而是一種混雜的、深刻的、近乎于魔力般的感覺...
少年的眼神很專注,但似乎并不是專注于眼前,而總在思考著什么。
司琴對著李元淺淺一拜,道:“見過先生。”
可旋即,她注意到少年的目光似乎盯著她胸前,便是臉一紅,道:“先生...在看什么?”
李元道:“看琴。”
司琴對這少年存了好感,又有些想著反正都需要獻身,第一次若是給了他也算不悔,于是抬手揚袖,如翩遷蝴蝶般緩緩一轉,嫣然笑道:“先生喜歡看琴,還是看司琴。”
李元道:“你琴上的花雕的太粗糙了,我幫你重刻一下,可好?”
司琴:???
“壞了我賠。”李元又補了句。
然后,他就隨著司琴上了樓,去到了房間。
老鴇舒了口氣,她這青樓雖然有唐門背景,但卻沒什么大靠山,而如今云山道江湖卻是復雜無比。
以劍山為界,劍山以西乃是“唐門和各大家族交織的局勢”,但以東和中原交界處則是“各大勢力割據,這些勢力中各有幕后強者”,至于為什么會有幕后強者,老鴇就不知道了,她只是猜測隱約和中原的亂局有關。
中原,那些真正恐怖的高手是絕對看不上云山道這種貧瘠之地的,因為這兒根本就不適合他們發展和修煉,但是卻還有許多想著“養老”的高手會躲到這兒來,之后占山為王,做個土皇帝。
說起來,唐門其實也就崛起于五年之前,據說唐門那位神秘的唐老太太也是從中原來的,只不過其背景通天,手腕高深,再加上手下強者無數,這才獨占半壁江山。
在老鴇看來,這位先生很可能也是唐門的隱藏高手,這名義上是來做廚子,其實是來享受生活了。她怎么敢怠慢?
而若是能夠趁此機會和這先生連接上,今后她媚香樓才是真正地尋到了靠山。
房內...
司琴長裙蹁躚,又取了門外送來的美酒,扭著腰肢,來到了李元身前。
她也不是騷,就是看出了李元身份高,人也生的不錯,又有本事,想攀個高枝而已。
然而,李元卻是從懷里取出了白蛇刀。
祖箓入心,天雷入體...
他瞬間達到了四品初期,然后舉刀開始在這“在市井里算是價值不菲,但在他眼里只是普通”的古琴上雕琢起來。
他的腦海里都是刀。
初練刀,想著發力。
之后,則是想著凝聚出全身的力,這中間包括“甩”力,各處肌肉的“通”力。
再后,則是以影血貫之,以影血驅動,這便是“心”力,血隨心動,而這一點在兵器變成“血脈相連”的靈器后,越發如是。
世間所有的刀,都會霸氣,張揚,一刀下去,都會雷音相隨。
弱點兒的巖石崩裂,強點兒的天崩地裂。
可練刀入細微,又是怎么一副模樣?
這又是一種什么樣的力?
李元心中的答案越發清晰。
這是斂力。
是將毀天滅地之力斂在平靜中的力。
正是因為這樣的斂力,他昨天才能在無意間凝出刀氣。
“刀氣”這玩意兒,他在穿越前的小說里看過許多。
在那些小說里,“刀氣”根本不值錢,好像是個高手都能一刀揮出十余丈的刀氣。
可事實上,想要形成飛躍十余丈還能斬碎巨巖的刀氣,這難度和手搓個球狀閃電沒多大區別。
刀氣,內里狂暴,但外在卻內斂。
狂暴的根源便是“動”。
劇烈的“動”才能擁有可怕的能量。
而內斂,則需要將這些“動”形成一個方向往里的力量,從而形成短暫的平衡。
李元雙目專注,腦海里思索著,而手中的白蛇刀尖已經觸碰在了那古琴之上。
哧...
刀尖所至,琴木旋即成了粉塵,可范圍卻極小極小,只有在刀碰到的地方,才會出現粉塵,其他地方完全是毫發無傷。
李元沒怎么學過雕刻,可他入了六品后對肌肉的掌控和對物體的記憶就已是很強,更何況...他現在是在四品的狀態。
一朵朵層次豐富而又細膩的花在他手下誕生。
司琴本來還想著撩一撩這少年,但看著這神乎其神的手段,不禁停了下來,也不發出聲音,就跪坐在旁邊的坐席上看著少年雕刻。
她時不時側臉看看這少年,入眼的確實極度的專注和寧靜,但寧靜里卻又藏著一種壓抑的毀滅感、暴戾感和力量感。
好似被那些大寺廟大道觀奉在神龕上的金身神像。
內藏無窮,卻俯瞰人間。
忽然之間,司琴心底生出了一種強烈的自卑感,之前的她或許還在想著用身子引誘這個少年,可現在...她卻退縮了。
因為,此時她心里已經沒有了情欲,而唯有敬畏。
許久...
又許久...
李元收刀入袖,又將祖箓挪開,一口氣吹盡古琴上淺覆的齏粉,而顯出可以以假亂真的牡丹圖。
牡丹花開九朵,生在木上,片片婀娜,好似有著生命。
“好了。”
李元舒了口氣。
此時,他感覺真的很玄妙。
那種將狂暴收束于方寸之間的感覺,讓他癡迷。
但他又有些擔心,這刀技別人能學會嗎?
司琴恭敬地雙手接琴,震驚地看著自己古琴上的牡丹圖,不敢置信地伸手輕輕拂過,又呆呆地看向李元。
現在,司琴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句話:這花是人能刻出來的?
“還行吧?”
李元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司琴忙道:“行,行,太行了...我都舍不得用這琴去彈奏了。”
李元笑道:“那就彈出能和這琴相配的曲子,如此不就可以了。”
“與琴相配的曲子...”
司琴一時間有些茫然,她忽然想起過去每日每夜的練琴,又想著練琴時曾經期待著在墻外有那么一個少年會被她的琴聲所吸引...
她做過大小姐,只是家道中落。
如今,她的夢想早就被碎了,她只是一個青樓的清倌人,過去被視為夢想的琴如今也不過成了提高身價的手藝,工具...
“我配不上這琴。”
司琴忽地有些羞愧。
李元掃了掃墻壁上,然后尋到了一支長笛。
他道:“我吹笛,你彈琴,合奏一曲,可否?”
司琴詫異道:“您還會吹笛子?”
李元道:“會一些,那奏一曲...《獨上西樓》可好?”
司琴點點頭。
旋即,她靜坐琴前,抬手撫動。
李元則是抓著長笛,腦海里回憶著之前在神木殿的往事。
‘猶如還在昨日啊...’
他輕聲感慨,旋即悠揚的曲調從笛中散出。
少年一襲白衣,靜坐在清倌人對面。
司琴的手指也終于撫動了起來。
她感受到了笛音的出神入化,也感受到了吹笛人的鼓勵,她的手指也終于煥發了活力,被那笛音帶動著在琴弦上跳舞...
一曲彈罷,她猶沉浸其中。
而少年已經放回笛子,抓著刀回膳堂去切菜了。
老鴇悄悄跑進來,看著司琴問:“姑娘,怎么樣了?他有沒有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司琴回過神來,喃喃道:“嬤嬤,你沒看錯,他是個大人物,而且是大到我們根本不該看見的人物...”
她指了指古琴。
琴開牡丹九朵,朵朵如真。
“我虛度十八載,卻未見過他這般人。嬤嬤,咱別惹他了...敬著他就好...”
老鴇愣了半晌,道了句:“行吧...”
...
之后,李元的廚子之旅變得很簡單。
他就負責切菜。
而在切菜之中,他又時常雕刻。
他尤其喜歡雕豆腐。
將豆腐雕成各種精致的花。
一時間,媚香樓名聲大噪。
食色性也,兩者皆占,如何不噪?
...
...
轉眼間,又過了兩個月。
時入七月。
這也是云山道最熱的時候了。
李元繼續在媚香樓當著廚子,同時也在督促著對西方的探索,然而收獲極少...
只因為那西方之地地勢復雜,且過了一段兒地之后,便是天氣寒冷,光明漸暗,遠處的永夜宛如星空巨獸的大口,便是七品武者也沒多少人存著進入的魄力。
然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幾個武者還是走了進去,可進去后便沒有出來。
永夜之于七品武者,便如沙漠之于凡人...
凡人在沙漠里迷路,只會死亡,武者在冰冷的永夜里迷路,結局也不會有什么兩樣。
...
至于中原的局勢,暫時陷入了一種暗潮洶涌的平穩。
蓮教在“爆兵”。
而蓮教的做法,五行勢力又都知道,畢竟李元可是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寫在了信上,然后通過許盛交給了姑雪見。
那如今,雙方大戰雖不起,但暗自里怕是種種廝殺不斷了。
...
小琞的孤僻也得到了些微的改善。
她戴著面紗斗笠,坐在輦里,每每隨著唐老太太的親傳弟子外出參與各種事件...
而江湖上也把這位神秘的少女稱為“小圣女”...
各種謠言也開始有了苗頭。
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小圣女”其實是唐老太太的孫女兒...
又有人說著“小圣女”其實也是個六品的老怪物...
還有人說“小圣女”其實是云山道某個大家族的子嗣,因為被唐老太太寵著,所以擁有了超然的地位...
然而,人一旦被卷入了江湖,就會成長的飛快。
小琞聽著這些流言,覺得神奇極了,每天都對外出充滿了渴望。
李元和閻玉看到她這樣子,也都舒了口氣。
...
李元繼續悟刀。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
時入八月,三伏天。
烈日凌空,炙烤大地。
傍晚時分,李元在唐門禁地附近的老樹下推磨般地推著刀...
他這姿勢,就好像穿越前公園里打太極的老頭兒。
在紅塵里,他終于把握到了這刀的精準,清晰地感受到了“斂力”。
一聲鳥鳴,半空又飛鳥掠過。
李元抬刀一卷,刀氣精準地破出,落在飛鳥的身上,將它羽毛剃了個光...
飛鳥的羽毛頓時散盡,只剩下肉禿禿的身體...
旋即,那身體撲閃著肉翅膀,滿臉懵逼地墜向不遠處的地面。
眼見著就要摔死,李元刀光一旋,無形的波紋往遠延伸,竟是托住那飛鳥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成了。”
李元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同時,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技能欄”里終于多出了兩行信息。
【技能:???(五品)(1/50)】
【技能:???(四品)(1/500)】
李元愣了下,因為這一次初始技能點居然變多了,顯然從五品開始,技能已經開始和之前大不相同。
不過,他又掃了一眼自身的多達“29594”的空余點數,還是選擇了加滿。
瞬間,他將“1549”點直接投入了“五品技能”,使其直接大圓滿。
彷如成年累月的感悟沖上心頭。
這些感悟令他喜不自禁,好似吃了蜜糖般歡喜。
五品的刀,因為沒有“域力”加持,所以完全只在刀中。
刀出會產生氣的延續,刀收則氣散。
這一刀秉持了李元的理念————將狂暴凝聚于平靜,好似大海般平靜無波,卻又如大海般可吞噬一切。
李元花費了許久時間去參悟這刀,然而只是做到了穩定。
這種穩定,需要他全神貫注,精神緊繃才可以做到。
否則一個不小心,便是刀氣炸散。
剛剛李元斬鳥羽的那一刀,其實已是他最好的狀態,最好的一刀。
可現在,隨著技能練度的暴增,他原本那最好狀態的一刀,已經開始變成“隨隨便便的一刀”。
而他新的全神貫注的一刀,又產生了新的變化。
少年握刀,細細體悟著這變化。
他隨意一刀,斬破空中一粒塵埃,隨意一刀在樹旁的蝸牛殼上留下了個鬼臉,再隨意一刀將十余丈外的一個鐵塊兒給切下薄如蟬翼的一片兒...
他又凝聚精神,手握長刀向著遠處的山脈走去,待走到無人處,他緩緩抬手,刀尖舉起,不顫不鳴,不搖不晃...
而就在刀尖觸碰到山壁的一剎那,一股恐怖的刀勢毫無預兆地噴薄而出,好似長波的海浪在深海里拍打,于無聲無息里驟然騰起,化作魔鬼的怒潮...
向前!向前!
將死亡和毀滅帶向了前方!
山被瞬間啃出了個十余丈的大坑,內里的一切都化作了粉塵,飄飄蕩蕩,隨風往李元撲來,可才觸碰到少年便又以恐怖的速度爆射開去。
“能積蓄更多力量,
又能做到收發隨心,
之前那摧城太過花里胡哨,
現在這花里胡哨全沒了,
就變成了這平平靜靜的一刀。”
李元想了想,道:“就叫靜海刀吧。”
他心念一動,“技能欄”里的一行信息頓時變成了【技能:靜海刀(五品)(800/800)】。
旋即,他又看向自己的那帶著問號的四品技能。
他知道,這是刀氣。
可四品技能需求的點數卻變多了,若是加滿,怕是需要14999點。
李元沒什么猶豫,能夠在五品的時候就收獲四品技能,這已經是一張令人意想不到的底牌了。
他直接投入了“14999”點。
頓時間,“技能欄”里的信息變成了【技能:???(四品)(8000/8000)】,而空余點數也變成了“13046”。
這技能顯然無法在五品狀態中使用。
李元按箓入心,又天雷附體,然后他嘴角彎起了一絲笑。
他收起了青蛇白蛇雙刀,負手而行。
在他周身的區域里,一道道刀光正在飛快的出現。
六品之下的武者只能看到他周身的空氣扭曲了,而六品則能感受到他周身凝聚了恐怖的能量,只有至少達到五品才能勉強看到那是一把把蘊藏了恐怖力量的無形刀刃。
這無形刀刃懸浮在他周身,外表平靜,內里卻蘊藏了毀滅的力量。
一把...
兩把...
...
十把...
十一把
...
八十一把...
凝聚出八十一道刀氣,乃是這技能達到(四品)(7999/8000)時的效果。
而在技能達到(四品)(8000/8000)的那一刻,卻又產生了質變。
八十一道刀氣可以融合為一,成為一道刀氣。
李元飛起,八十一道刀氣隨著他一起飛。
待飛到一處,他雙指微并,刀氣合一,再一甩袖,刀氣飛出,連著雙指,隨他隨意的一甩一斬一拖,數里之內的群山好似人頭般“嘭嘭”彈起。
李元手掌一握,刀氣便又散去。
少年站在孤崖之上,仰天大笑起來。
“痛快!痛快!!”
他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數據。
果然,他的數據再度產生了變化。
從“2600~31638”變成了“2600~41341”。
李元心情舒暢。
至今為止,他見過的最強者乃是四品大圓滿的神木殿殿主——青瀚城,而青瀚城的數據則是“9316~36948”。
現在,他終于超過青瀚城了。
可是也才超過了一點點而已。
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種子成熟,還可以繼續探究武技。
要知道,他現在的武技對于四品而言,還未提升到絕技,更別說神技了...
這還沒到頭,還有發展的余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真正地踏入四品。
李元掃了眼“技能欄”里的問號,給這四品武技取了個名字————無形破體刀氣。
...
...
在領悟出【靜海刀】和【無形破體刀氣】之后,李元就辭去了廚子的切菜的活兒,轉而回到了唐門禁地。
眼見著一切上了正軌,他想去看看薛凝。
李元知道薛凝之所以沒過來找他,除了因為忙碌之外,也是在悄悄地關照著兒子。
李平安已經入六品了,而六品之后他是必然需要外出歷練的。
可是歷練中的李平安,總會在野外遇到一些提供吃食和補給的商會。
甚至李平安還和商會的好幾個管事成了朋友。
而這些管事朋友還會給李平安提供特殊的情報信息。
可這一切其實是薛凝在安排。
李平安行事高調,對于一個掌控了不少情報的商會會長,探聽到他的下落并不算容易,可卻也不會很難。
她不敢靠近兒子,所以就這么默默地、悄悄地在遠處看著,守護著...
李元飛了足足五六天才找到了薛凝。
當他落在院子里時,美婦正端坐在安靜的書齋里在看著各種信息,她并不算商業奇才,所以需要格外努力,才能維持住這出云商會的運轉。
畢竟,出云商會需要足夠隱蔽才能在各大勢力的夾縫里生存。
齋外,蟬鳴陣陣,綠蔭鋪灑出靜意滿滿的路道,邊角處陰影里還堆積著大量滿載貨物的箱子,有木頭的,有各種金屬的。
李元毫不掩飾動靜地落地,他才一落地,便有個頭上飄著“615~625”的大塊頭走了出來,攔在書齋之前。
大塊頭背部傳來“咔咔”的金屬聲音,轉瞬化作六臂,各持刀盾,張牙舞爪。
顯然,這是唐年做出的六品傀儡。
而這書齋里,自然還有其他機關陷阱,甚至是毒素,便是五品誤入,只要不在天上遠遠兒攻擊,那也會付出代價。
“薛姐,快收了你的傀儡吧。”李元遠遠兒喊著。
書齋里,美婦疑似幻聽,側頭看去,卻見熾熱的陽光里站著個白衣少年,不是自家男人又是誰。
她神色錯愕之后,轉而露出由衷的開心的笑容,語氣里也難得帶上了任何人都聽不到的撒嬌氣:“威震天下的李師,還怕這小小傀儡?”
“我怕打壞它。”李元繼續喊道。
美婦笑了起來,她起身,身形頎長,瘦削的肩膀上裹著長袖紗裙。
那長袖一甩,傀儡便退下了,庭院里所有的危險氣息也消失了。
她拎起裙角,往外跑了出去,沖到了李元懷里。
李元抱起她,在半空飛旋了兩圈。
待到落定,薛凝卻是腦袋微微晃著,好似是暈眩無比。
她旋即低下頭,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待到平息,卻又是上氣不接下氣。
“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只是身子有些虛弱罷了...咳咳...”
“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可是,我很開心...
我在幫你,也能關照到咱們的兒子。”
“我想辦法找個人來幫你...”
“找誰呀?還有誰能幫你坐在這兒?年年嗎?”美婦露出疲憊的笑,抬手輕撫著他的胸口,道,“我們這個家族還是太小了。”
旋即又嬌嗔道:“你為什么不多生幾個孩子,多收幾個義子義女?”
李元橫抱起她,笑道:“好!今晚就生!”
美婦捶著他胸口,俏臉飛霞,暈紅一片,檀口微開,道了句:“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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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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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