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過后,吳夫人被趙媽媽迎著到了宅院。
她一見著云皎月,拉著人的手從隔壁街道王大娘家的軼事說到祁家二房的軼事。
說了一圈,硬是沒提半點自己的來意。
云皎月從裝瓜果的碟子里拿出橘子剝了兩瓣,沒什么耐性。
“吳夫人,你到底是有什么要事找我?”
“我的要事……”吳夫人環顧四周,臉上滿是糾結。
用帕子捂嘴,身子微微前傾到云皎月身旁,“人太多,我倒不好說了。”
云皎月給趙媽媽等人使了個眼色,“你們退下吧。”
下一秒,候在院子里伺候的婢女盡數退去。
吳夫人眼角余光瞥向雷打不動候在云皎月身后的姜政周武兩人。
云皎月會意,“姜政周武,我這里暫時不需要你們守著。”
把人當做外客對待,沒有任意驅使。
溫和道,“你們可以去府里隨處挑兩間房間居住。”
“若是閑著無事還可以逛逛后頭的園林。”
“我記得園林花木中,還有好些從宜興一帶運過來的太湖干石。”
“石頭的紋理縱橫有奇異形態,顏色潤淡,點綴的園子十分好看。”
姜政周武雙雙抱拳,“夫人,那你有事情就喊我們。”
云皎月頷首示意。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她和吳夫人兩人。
吳夫人開門見山,“祁夫人,我想從你手中討一樣藥……”
“就是那種能讓男子再不能耕耘于房事的藥物。”
云皎月秀眉擰住,下意識否認,“我雖是大夫不假,但我哪里有這種藥物。”
吳夫人輕飄飄笑出聲,口吻異常篤定,“你有。”
眼神堅韌,“祁夫人,咱們都是明白人,何必說糊涂話。”
“我既然暗示你屏退左右,就是想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云皎月剝橘子的動作頓住。
神色恢復正常后,將從臺州府蜜橘之鄉運來的橘子放置在冰涼石桌上。
她站起身子,踱步詢問,“夫人,你若是想收拾吳老爺新抬進門的妾室。”
“大可以用你正妻的權利使絆子,何須要去廢了吳老爺的淫.欲之心?”
吳夫人緩緩搖首,衰老的面容布滿愁緒,胸口似壓著塊久久難挪開的大石。
有著絕大多數年老女子都有的心腹之患:
“我自打出閣就開始操勞吳家內事。”
“吳家上上下下,包括照顧子女,我耗費的精力,遠比在外打拼事業的夫君要多。”
“可女子大多操勞,比男子短命的比比皆是。”
“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我夫君百年之后。”
冷不丁替自己叫屈抱不平,“要是我何時沒了……”
言語間倍感滄桑,說出自己的擔憂。
“到時候我夫君若還管不住自己的淫.欲之心,堂而皇之給我兒子女兒抬繼室,那我這一輩子,不就為他人作嫁衣了嗎?”
云皎月垂眸斂下神情,緘默不語。
古代避孕能力不佳,女子十幾歲就開始嫁人生子,這一輪一輪地生產外加操持家務,壽命的確不比男子。
畢竟在現代,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才是典型的生育年齡。
能降低乳腺癌和卵巢癌的發病率,并且淋病感染率也很低。
“照這么說,你是真想對付自己的夫君吳老爺了?”
吳夫人微微頷首,用力攥著手中帕子,指甲隔著絲帕嵌入掌心。
鐵了心泛著戾氣道,“是。”
為博云皎月認同,“祁夫人,我夫君新抬進門的外室,和二房六姨娘一樣,都是同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
“六姨娘性子如何,你們祁家二房的夫人最清楚。”
恭維討好,“還是夫人你嫁得好,不明白我們這些人家的辛苦。”
云皎月抓取到青樓出身這個關鍵詞時吃了一驚。
腦子仿若轟然被炸開,倏然側身,“吳夫人別是記錯了?”
進一步詢問,“我怎么聽說我二叔的六姨娘,她是戲班子出來的?”
吳夫人愣了愣,“這我倒不知道。”
猜測,“許是她被人贖過身,期間輾轉淪落過戲班子。”
云皎月瞳孔猛地一沉,蹙起眉頭。
隱隱覺得二房并不似她想象中的簡單。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進一步追問,“那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被贖身的?”
“我記得六姨娘是三月前被贖的身,和我家那賤蹄子是同月出的青樓。”
“那她之前是在哪個青樓?”
吳夫人思索半晌,“好像是醉花樓。”
云皎月:“……”
醉花樓,是方娘曾經待過的地方!
更是姜尋從前多次尋花問柳的地方!
要是三月前都還在醉花樓,那江靈蕓和祁雅兒肯定認識!
吳夫人見云皎月臉色煞白,憂慮自己說錯話。
神情緊張,“祁夫人?你怎么了?”
云皎月擰眉,雙眸幽邃漫著寒光,望向祁家二房的方向。
沉住氣,“吳夫人,我得盡快去趟二房。”
“今日的事情,如果你能守口如瓶不泄露任何言語,你的所求,我會應下。”
“不過我有言在先……有得必有失。”
云皎月挺直脊背,“男子若平白無故失去生育能力,性情必會暴躁不堪。”
“屆時你和家中獨子得逆來順受,忍受多般苦楚。你可想好了?”
吳夫人緊皺著眉心,要她說,她早已不是年輕時還能和夫君濃情蜜意的女子。
忍受苦楚這種事情,她能忍,也不舍得讓兒子忍。
況且自家兒子到了要議親的年紀。
家中公婆但凡有一個不和善,好人家的女兒根本不樂意嫁過來受罪。
悟會云皎月愿意幫她一不做二不休。
吳夫人眸色暗涌,“那?有什么法子可以一勞永逸?”
云皎月勾了勾唇,還真是快馬不用鞭催,響鼓不用重錘。
像吳夫人這種聰明人,只需要稍加點撥,對方就能明白意圖。
總歸同樣一種害人法子,她并不愿意使第二次。
使的次數多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只會越來越多。
她眸中晃過一抹狡黠,對囤積糧食無視民生的吳老爺,并無絲毫憐憫。
涼薄暗示道,“本月是十月,夾竹桃的花期要過去了。”
世人只知道夾竹桃全株有毒。
卻甚少知道夾竹桃成為枯樹枝后,也依然含有毒性。
倘若有人進入滿是夾竹桃的林子。
夾竹桃含有的數種有毒物質,譬如強心苷類毒素,就會釋放。
云皎月聲線冷厲,意味深長道,“秋日少雨,風干物燥。”
“草木枯萎堆積之際,極容易走火。我記得你們吳家在城外有一處私宅,私宅后山就有種滿夾竹桃的林子。”
“這次吳老爺不在青州,你可以接機將府中小妾扔到私宅后山。”
出主意,“等何時吳老爺回來尋妾,他們的兩人三命,都在你手里握著。”
吳夫人滿是詫異,她們吳家的那處私宅,離囤糧村不遠。
她夫君有時會住在私宅,對后山的小路更是熟知。
要是走火,他夫君肯定不會管小妾母子死活,只顧自己逃命。
一本正經討教,“要是走火后,我夫君沒被燒死,那該如何?”
云皎月和人交流起來,“不必被燒死。”
“足量夾竹桃枯枝燃起,所釋放的毒煙,足以讓人早早見閻王。”
吳夫人難掩雀躍心情,中年和年邁的男人們都說,升官發財死妻子,是他們的三大喜事。
托云皎月的福,吳家已有不少美容方。
往后吳家就不用再似種糧食那般,靠著一年兩收成發財。
能不分季節地掙銀子!
她這個年紀,女兒高嫁,只要再讓繼承家業的兒子娶個貴女。
吳家以后就能蒸蒸日上!
能繼續發財,日子能越過越好。
那死個讓她們母子整日擔憂家產外落的主君,死個讓她操勞大半輩子,甚至一直流連花叢的老男人,根本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云皎月細細觀察著吳夫人的情緒,足以見不是一家子的人,不見一家子的門。
這對夫婦,夫妻賬難算得很。
不再去管別家的事情,親自送吳夫人出門。
吳夫人心里急著盤算要如何死夫君的細節,無暇應對云皎月的熱情送客。
沒往外走幾步就道,“不用送了。”
“今日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不會告訴外人哪怕半句話!”
云皎月挑眉笑笑,“如此甚好。”
客套將人送了幾步,轉頭讓趙媽媽去喊姜政周武!
又帶了幾個看著不好相與的婢女,直接殺去祁家二房!
去見藺紅英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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