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翠斷斷續續,到完全醉倒前,將有的沒的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雖然邏輯混亂,前后不搭,但大體上將她從小時候到現在所有事,都給說了個遍。
有時候同樣的話還說了好幾次,陳言也不攔阻,反而不斷順著她的話頭誘導,最終成功探到了想要的消息。
他爹是個老好人,務農為生,女兒當上鳳翎衛時,他比她還開心,畢竟他家沒出過什么當官之人,女兒這算是光耀門楣了。
但就在兩年前,寒翠隨著唐韻在外平定叛亂時,他爹在老家因為受兵災,舉家困在了一處山谷內。
藏了多日后,缺乏糧食,眼看老母和妻子等餓得奄奄一息,他爹冒險出外尋糧,結果遇上亂賊,被強行抓去當兵,成了叛軍一員。
而且,還在沙場上殺死了兩名大周軍士!
那之后,亂軍被打散,她爹成功逃走。
寒翠得知家中生變,立刻設法將全家人都遷入京城。但聽她爹將被迫從軍之事說出之后,她當時就嚇傻了。
哪怕是被迫,這始終是參了叛賊的軍!
更何況,還殺了朝廷的官軍!
就算是只是殺了普通人,也是死罪,更何況他這情況。若是暴露出來,莫說她的鳳翎衛身份,又或者她爹的性命,只怕全家都要受到牽連,斬首示眾!
她叮囑父親將此事瞞住,但不知為何,竟然被尚德全得知。這老太監不久前找上了她,以此事相脅,逼她出賣唐韻,將后者的所有情況一一向他稟報。
為了自己和家人,寒翠不得不聽從他的吩咐。幸好,又或者不幸,她只是鳳翎衛外層之人,尚不夠資格成為唐韻的親信,因此知道的情報也比較少,機密情報更是沒有。
這才讓尚德全惱怒起來,屢次羞辱于她。
但還不止如此。
她親弟從小驕縱成性,不聽教不聽勸,長年在地方上與人廝混,本身就是個混子。
戰亂期間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家人還以為他已經死了,直到戰亂平息,他突然找到京城,還跟一群京城地方混子混作一團。
不久前,這廝莫名欠下了一筆債銀,高達四千兩之多。
家里人哪有錢,寒翠將所有私產和俸銀全部押上,還借了一些,也只還了二千兩。
其余二千兩,那放債之人答應讓她按月歸還,每個月還五十兩,只是要額外加息。
二千兩按息計算,最終還要再還上四千兩,而且若是有拖延,利錢還要再加。
但寒翠無奈,只能同意。
然而即使只是每月五十兩,也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
幾日前,她向債主央求,求延遲這個月的還錢時間,對方竟然要她陪睡,方答應延遲。
寒翠哪可能同意,堂堂鳳翎衛,若是為此被人玷污,傳出去別說她自己顏面清譽盡毀,甚至可能連累皇上的聲譽,那結果不是她所能承受。
就在她百般無計之時,遇上了陳言賣課之事,這才抱著一線希望找來。
此時陳言笑了笑,道:“她也是個可憐人,但這世間誰不可憐?”
青鳶憂心地道:“先不說尚德全之事,這債務的事,若是傳出去,被人知道是皇上的鳳翎衛欠了債務沒法歸還,后果不堪設想。”
好在寒翠還算機靈,沒有向債主透露她的身份,對方只以為她是個普通女子。
不過紙包不住火,長久下去,難保不泄露。
陳言哂道:“你當人家真不知道嗎?若不是知道她是鳳翎衛,那債主只怕早就強抓了她,把她賣去青樓抵債了!”
青鳶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
陳言對這方面的事相當了解,道:“想想她那個弟弟,既然這么混蛋,豈會不把他親姐是鳳翎衛的事說出來顯擺?甚至有可能還拿這嚇唬別人。將心比心,我要是個地痞流氓,家中有個四五品的官兒,自然也要拿出來顯擺顯擺。”
青鳶不得不承認他所言有理,色變道:“這么說,只是寒翠自己以為對方不知道她身份?可對方既然知道,為何沒有找上門來索債?”
陳言淡淡地道:“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古民不與官斗,對方看樣子只是青頭百姓,不想把事情鬧大。不到最后關頭,肯定不會把這事說出去。這種的話,還好一些,還錢就能擺平事情。”
青鳶不由道:“那另一種可能呢?”
陳言雙眼微瞇:“二是整件事都是有人布局,以她那個廢物弟弟作為突破點,以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種的話,就有意思多了,辦起來也沒那么無聊。”
青鳶一震道:“難道是尚德全?!”
陳言懶懶地道:“尚須查驗,不過很簡單,搞清楚她弟弟啥時候欠的債,就知道了。”
尚德全找上寒翠,乃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若她弟弟的債務是在半個月前欠下,那幕后便很有可能是尚德全在弄鬼。
鳳翎衛乃是唐韻親手培養起來的親衛,人人視她如神,忠心不二,鐵板一塊。
尚德全想在無縫的蛋上面叮一叮,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先在這蛋上弄出條縫來。
這種手段,寒翠或者青鳶等人難以察覺和聯系起來,但陳言自己就大把的是,自然第一反應便會將兩件事結合對比。
青鳶怒道:“若真如此,尚德全該死!”
終究寒翠是她下屬,也是她親手訓練出來的姐妹,見前者落至如今這慘景,她豈能不怒!
陳言伸了個懶腰,長身而起,轉身朝屋內走去,拋下一句:“人交給你了,送她回去罷。記著暫時莫要捅破真相,否則驚動了尚德全,影響本官計劃。此事由本官負責,你便只能打下手,不可有任何未經我允準之舉動。”
次日天方明,敲門聲便響起。
陳言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臉歉意的寒翠。
“昨夜失態胡言,讓大人見笑了。”她惶恐道。
“呃……”陳言一臉懵逼地看著她。
“大人?”寒翠疑惑地摸摸自己臉蛋,“我臉上怎么啦?”
“噢,抱歉抱歉,本官尚有些宿醉未醒。”陳言抬手揉著額頭,難受地呻吟了一聲,疲倦地道,“就記得與姑娘共飲,其它的都記不清了。姑娘,你昨夜說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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