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天站在那里,看著方沐嫣胸口上的那把匕首。
那匕首是他的,是他給方沐嫣的。
他只是不喜歡方沐嫣。
卻沒想讓她死。
可她死了。
……
方劍山莊四小姐死了,可除了柳姨娘和方沐陽以外,沒有人表現出傷心的模樣。
好像死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沐歌輕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失魂落魄的曲一天。
原本想著先讓他住下,然后再收拾他。
可現在,她不想再等了,那就一并解決了吧。
沐歌走到曲一天面前,定身符和真言符同時打入他的身體中。
曲一天在感覺到有人碰自己時,想轉身卻發現身體失去了控制。
“曲一天,方沐嫣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是真。”
“這么說,你承認自己曾經許諾要娶她?”
“說過,不過那只是騙她的說辭。”
曲一天神色怔愣一瞬,似在不解為何自己會口吐真言。
“我要殺了你!”方沐陽掰開方沐嫣的手,起身就向著曲一天撲過去。
卻被沐歌定住。
“為何要騙她?”
“為了能名正言順地進入方劍山莊。”
“你來方劍山莊的目的?”
“我要殺了他,”曲一天的眼神看的是方莊主的方向,“我要殺了所有姓方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如此坦誠地承認自己是來滅方家滿門的,這是不想活了?
曲一天已經絕望了,他不是坦誠,他是要死了!
他沒想說的,這樣的話說完,他哪里還有活著的可能!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滿身是血的方沐陽沖著沐歌大吼,“方沐歌,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沐歌無視了方沐陽,也無視了在場所有人。
她徑直走到方沐嫣身邊,將她胸口處的匕首拔出來,然后在曲一天驚恐的視線下,手起刀落。
‘嗷’的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女人被嚇得一哆嗦,男人則齊齊打了一個冷戰。有的甚至伸手捂了一下褲襠,確認了一下自己是否還完整。
曲一天雙目圓睜,眼中都是嗜血的仇恨,那樣子恨不得要將方沐歌生啖其肉喝其血。
“方叔,這個人交給你吧,別讓他死了就行。”
仗著多了二兩肉,就肆意玩弄女人感情的東西,如今沒了男人的象征,于他來說,便已經是生不如死。
任務要求讓曲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就讓他活著吧,畢竟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方圓很快就讓手下人將曲一天關入水牢。
見方沐陽的情緒穩定下來,不再鬧著要殺人,沐歌便撤去了他身上的定身符。
事情看似已經平息,卻因方莊主的一句話,再度掀起漣漪。
“把她給我從崖邊扔下去。”
“父親!”
“莊主!”
柳姨娘抓著女兒的手,目露震驚地看著上方坐著的,那個冷血又無情的男人,“莊主,嫣兒也是你的女兒。”
“我沒有這樣恬不知恥的女兒。”
“就算她有千錯萬錯,但現在她已經死了,就讓她入土為安吧。”
“把她從跳崖的位置扔下去,你就當她沒回來過。”
柳姨娘目露哀求,“莊主,看在沐陽的份上,求你開恩,我不奢求嫣兒能入方家祖墳,但至少讓她入土為安。”
“我說了,扔下去!”方莊主絲毫不顧情面的拒絕了柳姨娘的哀求。
下人剛想上前,就被方沐陽推開。
他怒視著所有人,“我看誰敢碰我姐!”
“你們是要造反嗎?”方莊主看向柳姨娘和方沐陽時,就像在看陌生人,冷漠疏離,沒有半分情意。
“要不然把她扔下去,要不然你們一起滾出方劍山莊。”
隱忍了一輩子的柳姨娘,直視著猶如神袛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
聲音悲切,語帶哽咽地說道,“妾……妾求莊主開恩。”
“滾!”
柳姨娘痛哭出聲,拉著方沐陽對著方莊主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后背起方沐嫣,離開了方劍山莊。
走得干脆又決絕。
方莊主一氣之下拂袖離去,沐歌也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博奧緊隨其后。
“師傅在想什么?”
沐歌沉默著,她在想,這柳姨娘若是活在現代,定然是穩拿奧斯卡小金人的影后。
在方莊主開口趕她們時,若不是她能清晰地從柳姨娘身上,感受到期待又欣喜的情緒,她都快要被柳姨娘那痛苦絕望的表演給騙到了。
當然她在方沐嫣自殺的時候,確實有過痛苦傷心,但很快那情緒便被算計所取代。
該怎么說呢,她真是個妙人。
能夠審時度勢,利用一切現有條件去達成她自己的目的。
沐歌讓柳姨娘的小丫鬟收拾了柳姨娘和方沐陽的衣物,對于沒有找到柳姨娘的首飾和銀兩,小丫鬟感覺疑惑。
但卻什么都沒說。
沐歌心中明了,但還是又往里面加了幾張大額銀票以及一些散碎銀兩,還有一把原身收藏的寶劍。
“博奧,把這些東西給她們送過去。”
博奧乖乖點頭,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那娘倆。
兩人正在山里挖坑,沒有工具的情況下,只能用手挖。
博奧見狀直接出手,他的半神之體堪稱神器,一掌下去就連土下的石塊都碎成了渣渣。
兩下便將埋人的坑挖好。
他拍了拍干凈如新的手掌,指了一下旁邊的包袱,“這是我師父讓我給你們送來的。”
說完后身形一晃,人已經消失在那娘倆的眼前。
柳姨娘恍惚一瞬,看著同樣呆傻的兒子,“剛才是不是來人了?”
方沐陽點點頭,指著地上的坑洞,“來了,還幫忙挖坑了。”
將方沐嫣埋葬后,柳姨娘長出一口氣,“走吧。”
“姨娘……不……母親,我們去哪?”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兒子口中聽到母親這個稱呼。柳姨娘的臉上綻開笑容,點頭答應了一聲‘哎’。
她翻看了一下沐歌送來的包裹,眼中都是希望的光。
“我們找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好好做人。”總好過待在方劍山莊里當狗。
只不過后半句,她沒有說出口。
“母親不傷心就好,您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柳姨娘抬眼看著遠處的天空。
傷心嗎?當然不!
她養了那么多年的女兒,為了個男人去死,死前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她不傷心,只是寒心。
至于離開方劍山莊,她就更不傷心了!
她從奴婢變成姨娘,雖然換了身份,卻仍然沒有尊嚴。
如今脫離那個地方,她有錢有兒子,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當家做主。
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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