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光線柔和,沈懷州望著眼眸亮晶晶的少女,眼底的暗色消散些許。
他聽著小姑娘把飴糖咬的嘎嘣脆,語氣都輕了幾分:
“喜歡嗎?”
云梔露出一雙眼,小雞啄米式點頭。
“那你坐起來?我這還有。”
沈懷州的聲音很輕,他尾音微挑,讓人聽得有些心癢。
嘶。
云梔有點受不了。
她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耳根,小聲道:“師兄,您大點聲。”
沈懷州看了過來。
他眼底劃過一絲莫名,像是在疑惑。
云梔不好意思道清本因,她清了清嗓,道:“我發燒了,聽不太清。”
理不直,氣也壯。
沈懷州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如今發燒還能傷到耳朵。”
“看來是病得不輕。”
“稍后我去尋徐長老,向他稟明你的情況。”
“如果可以的話,我便請他給你酌情加重劑量。”
少年語速不急不緩,似乎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
云梔聽到這話,頓時便忍不住了。
她掀起被子坐直,急忙道:“師兄,我沒事,不用加劑量!”
沈懷州只是看著她。
他生了一雙好眼眸,縱然不笑,也帶著幾分多情勾人之感。
“現在又聽得清了?”
云梔被嗆得咳嗽了一聲:“嗯。”
她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那個…可能是剛剛被捂住了。”
沈懷州沒有說話。
他望著云梔因為發燒而變得水潤的眼眸,以及通紅的臉頰,溫聲問道:“還難受嗎?”
云梔咬碎最后一粒糖渣,小聲道:“嗯,有點。”
她現在大抵是不能太過激動。
情緒只要稍有起伏,那好不容易退下的內熱又涌了上來。
“那你坐好。”
少年嗓音簡促清明,他俯身靠近,左手撐住床幔,右手越過云梔,拿出放置在一旁的軟枕頭,墊到小姑娘的腰下。
云梔只覺得腰部被一團柔軟墊起,一股讓人心生眷戀的舒適感從腰后擴散,云梔順勢靠住。
少年眸光一暗。
云梔恍然不知,她乖巧的靠在床上,下意識看向眼前的少年。
昔日清雋俊美的臉驟然放大,云梔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師兄,您為何要靠那么近?”
沈懷州一臉黑線:“你壓著我手了。”
清冷的木質香氣在狹小的空間蔓延,云梔有些慌亂地調整姿勢:“呀,沒注意。”
“對不起師兄,我冒犯您了。”
少年壓下眼底的笑意,繃緊臉,道:“無事。”
云梔松了一口氣。
她真的是太粗心了。
云梔思緒混沌,卻還是在心底自省了一番。
再回過神時,沈懷州與云梔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
云梔看著軟椅與床的距離,沒忍住揉了揉眼。
奇怪,這軟椅一開始就這么近嗎?
云梔開始懷疑自我。
她沒想幾秒,注意力就被少年的動作吸引過去。
云梔好奇的仰起臉。
只見沈懷州靠了過來,他抬起手腕,修長指尖中夾著一條柔軟細膩的緞帶。
那緞帶光澤柔亮,中間還嵌著一顆水頭極佳的藍玉。
藍玉質地剔透,隱約透著幾分冰感。
云梔最喜愛這般通透的玉石,她沒在意沈懷州的動作,反而關注起了少年手里的物件。
“三師兄,這是什么?”
沈懷州淡聲道:“你前幾日高熱不退,我去給你尋了塊冰玉,做了條抹額。”
他說完,又云淡風輕地靠了過去:“再過來一點。”
云梔從善如流,聽話地靠了過去。
只見眉目如畫的少年低垂著眼,他撫平緞帶上的褶皺,動作輕巧的給少女綁上抹額。
冰涼的玉石壓在少女額前,云梔眉目舒展開來,忍不住發出一道舒服的喟嘆。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股冰涼的感覺有些熟悉。
好像在前幾日的睡夢中也體會過。
云梔略過心頭的那絲異樣,她正想說些什么,不遠處合上的木門忽然被推開,云梔下意識探頭去看,怎料剛好撞上了正欲離開的少年。
云梔的額頭堪堪擦過少年的唇,沈懷州被這么一撞,順勢坐回去。
他眸光一怔,似乎有些出神。
但云梔這次反應飛快,她雙頰漲紅,手腕拽住床幔的細繩,重重一扯——
“嘩啦——”
層層疊疊的遮光紗幔落了下來。
借著璧上的燈光,沈懷州看見她將錦被掀開,飛快地將自己藏起來。
沈懷州驀然想起年少時在江邊見到的小水龜。
也如她這般膽小。
適時,床幔微動,一道悶悶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三師兄,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嗚嗚嗚,她損害了師兄的清白。
她罪該萬死。
沈懷州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隔著床幔,看著里面裹成一團的少女,眸底掠過一絲笑:
“無妨。”
站在門口的蕭策聽不清兩人的對話,他一頭霧水的望著垂下去的床幔,開始進行自我懷疑:
“奇怪,是我太丑了嗎?”
“怎么小師妹一聽到我推門,就嚇得縮回去了?”
門外的顧明馳不由得開口:“阿策,你不妨大膽點。”
蕭策疑惑回頭。
少年望向他,篤定道:“把最后一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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